「我知道了。」里歐說,握緊操縱桿。
正彙整著訊息的伊格尼斯看著光屏,突然通訊器一亮,顯示的訊息讓這位大隊長愣了楞後他立刻轉過身,對上了一個西裝筆挺的傢伙的視線。
「......費雪先生,您怎麼來了?我們現在可沒有時間招呼您。」伊格尼斯說,語氣不怎麼好。
華森特搖搖頭,「我就是看看,救災優先,請不要顧慮我。」他道,又拿出他的黑色筆記本來塗塗寫寫。
他可不知道考察原來還沒結束......伊格尼斯呼出口氣,「那請您再站遠一點,別影響救災。」他說,然後轉身,「露琪亞,還有多少人在建築裡?」
「三人喔,在最深處的地方。」露琪亞道,打著鍵盤同時畫面視窗不斷分析彈跳,「加洛和里歐他們已經過去了......嗚,動作得快點,現場溫度已經快要到臨界值了,繼續待在裡面可是會爆炸的。」
伊格尼斯沉吟,「加洛里歐,你們聽到了嗎?」
「聽到了。」火場中,切開障礙物的里歐說。
「我們快到啦,很快就會出去的!」加洛大聲說著:「咱們出動就沒有救不到的人啦,放心好了!」
「加洛你別吵。」里歐蹙眉道。
此時除了火場特有的火焦味外還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化學味道,濃烈的甚至滲進他們的機甲中,里歐掩住口鼻皺皺臉,「好臭......」他抱怨。
「都是有毒物質,等收隊前一定得做一次全消毒,那個最麻煩了。」加洛也抱怨,但手中動作沒停,「里歐,在這裡,幫忙把這裡劈開。」他說著同時將支架給撐起來避免坍塌。
「嗯。」里歐點頭,刀起刀落轟轟的將障礙物砍除,果然在裡頭的空間看見了三個工廠職員。
「我們是烈焰救火隊,放心,我們來救你們了!」加洛率先叫。
「啊!是加洛提莫斯和里歐弗緹亞!」有一人喊。
「太好了,我還以為我們沒救了......」
「沒事的。」里歐說,打開揹在背後的貨艙,「我們馬上將你們送出去,請你們進到貨艙中......」
「等一下,有事拜託!」
話還沒說完,里歐的話就被一個女性的聲音打斷了。
三個受困者中站出一個女子,她抿著嘴大聲說道:「我養的貓嬌嬌今天跟我一起進公司,現在牠不見了,拜託你們救牠!」
貓?提出這個要求的瞬間里歐愣了愣,「我先把你們三位送出去吧.......」他說。
豈料他剛說出這句話,那女人的表情就變了,他的話頓時一停。
「你們難道不想救嬌嬌嗎?」她憤怒的說。
這是遇到神經病了嗎?里歐不開心,現場的溫度和氣味也讓他精神不是很好,而對於消防員來說,他們第一要務當然是確保人類的安全。
見里歐的情緒不太好,加洛急忙前來緩頰,「小姐別緊張,我們會找到你的貓的,但我們得要先把幾位送出去安全的地方才行。」
「我才不管,你不是英雄嗎?那麼救我家的嬌嬌一定很簡單吧!」女子大聲斥責。
「英雄......」
「組長你別這樣......」另外兩個受困者也趕緊說著。
女子卻什麼話也聽不進去,「你們就是不想去救吧,什麼消防員嘛,一點用也沒有!」她掙脫想抓住她的同事,「你們不救的話我自己去找!」她喊,說著就要自己衝進火場中。
「小姐,請你別這樣!」里歐大喊,「火場很危險請快點......別往前!」
火場的建築物結構本就受損,這時上方的橫樑突然發出崩裂聲,接著僅些微幾秒後便斷裂往下掉。
女子嚇一大跳發出尖叫聲,但燒著火的橫樑沒有砸到女子,加洛緊急的操縱著自己的纏鐵火裝備護住了女子硬扛下掉落的橫樑,將女子穩穩地護在機甲下面,但破碎的高溫碎塊卻從裝甲縫隙掉落砸到加洛的肩膀上。
下瞬間,高溫在他裸著的肩膀上燙出一片面積不大不小的燒傷。
「好燙!」加洛叫。
「加洛!」里歐喊道,看見加洛被燙得皮開肉綻的肩膀。
心中一緊,頓時一股憤怒參雜著心疼油然而生。
開什麼玩笑,就因為這種事情,就因為是英雄......!
他轉身向後方的兩人,「你們兩個,快進貨艙。」他語氣十分不好的說,「加洛,傷還好吧?」他問。
另外兩個受困者被里歐突然一冷的語氣嚇到趕緊進了救難貨艙,加洛咧咧嘴,知道里歐很生氣,「沒事,小傷而已,還能用力動呢。」他乾笑著說。
「這裡都是毒物,也不怕你等等中毒。」里歐冷冷道,收起貨艙,「等出去去醫院消毒檢查,現在,把那個女人給我抓起來。」
這狀態的里歐可不好應付,加洛不敢多嘴的抓起女子,反正這本來也是他們的目的。
「你們!你們不可以這樣!我......」
女子大聲憤怒的叫著,卻被里歐一個瞪視嚇得閉上嘴,里歐握緊操縱桿,「直接直線衝出去,行吧,加洛提莫斯。」他問。
「喔!」加洛應。
火場的建築搖搖欲墜,里歐手中的刀揮砍出華麗的弧度將前方的障礙全部斬除,加洛抓著仍然不停大吵大鬧的女子跟在里歐身後跳出建築,他的臉色不太好,也許是傷口痛的。
跳出建築落地後,隊員們圍了上來。
放下倖存者後里歐直接跳出機甲,伸手就把還在發楞的加洛給抓出纏鐵火,「還不快點給我出來,艾娜,生理食鹽水呢?」他喊。
「給!」艾娜從遠方拋來一罐食鹽水,「辛苦你們了,事情我們都從通訊器中聽到了,快點給加洛沖沖傷口。」
里歐穩穩地接住後就往加洛的傷口上灌,加洛疼的一直擺出奇怪的表情後被里歐從後腦勺打了一巴掌。
「你們出來的及時啊。」露琪亞從車上探出頭來說著,「繼續待著就會閃燃了,還好人都已經帶出來,隊長想必也不會再讓我們進去裡面了。」她指了指那棟大倉庫。
果不其然在露琪亞說完後沒一分鐘,巨大的爆炸聲就從裡頭響起,帶著衝出工廠鐵窗的火舌簡直像極了當年燃燒者活火,里歐邊幫加洛清理傷口心裡邊心有餘悸,如果真的應了那個女人說的幫她救貓,這種強度的火焰他們的機甲都會有危險......
「為什麼不進去!」
尖銳的女性叫聲從側邊炸開,「我的嬌嬌!不是要救牠嗎?進去救!進去救牠啊!」
那女子被同事們拉住,但她竟然掙脫了同事們就想要往加洛的方向衝,伊格尼斯一個箭步向前擋住女子,墨鏡後的眼神一凜,反手將女人壓制住。
「這位小姐,請別妨礙消防工作。」伊格尼斯冷聲說。
「消防員!什麼消防員!我的嬌嬌!既然是消防員為什麼不救嬌嬌!」
女子大聲吼著,火場的煙塵將她的面容燻得一塊黑,頭髮也散亂不堪,她瞪著前方加洛和里歐的位置,像發瘋了一樣。
然後她在瘋狂中笑了,笑了之後哭了,眼淚從她眼眶中流下滑下臉頰。
「我的貓,像我家人一樣的嬌嬌......欸,消防員,我的家人還在裡面啊,為什麼不救救牠啊?」她說著。
倒完一瓶食鹽水的里歐把空罐往旁邊一扔,皺著眉站起身,「消防員也是條命!那種火勢你是想要加洛進去自殺嗎?!」他手一比指向那個正發出劇烈爆炸聲的火場。
「里歐,算了啦,是我失信在先嘛。」加洛拉了拉里歐的手。
里歐轉頭瞪這個過度重視承諾的人,「你從來沒有答應要救她的貓!」他說。
「可是......」
「這種事我怎麼知道啊!」女子吼著。
突然的話語像盆冰冷的水在這大冬天往他身上倒,里歐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女人竟然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。
只見女人仍哭著掙扎著,卻沒辦法掙脫伊格尼斯的禁錮,她大吼著:「你是拯救地球的英雄吧!既然是英雄的話就有自己的辦法啊!連地球的大火都能撲滅了都救了全世界的人了,那為什麼救不了我的嬌嬌!」
「什麼英雄啊!只是個殺手而已吧!我恨你們!我恨你!加洛提莫斯!」
過於涼薄且刻薄的話似乎將人震懾住的定在原地,加洛沒什麼表情,許是震驚也許是哀傷的情緒從那雙閃著火焰的眼眸中被里歐讀到。
這樣的眼神讓里歐出離的憤怒。
「什麼啊......」
不爽,不爽,超級不爽的。
開什麼玩笑,別開玩笑了,加洛提莫斯不會有這種眼神,他應該是更明亮更耀眼,而且更沒有陰霾的,總是勇往直前笑著面對的,他的加洛。
「什麼英雄嘛......」
那是他的加洛。
所以你們這些人憑什麼對他的東西品頭論足?他的加洛為什麼要為了別人去迎合成為別人所期望的模樣?別鬧了,真的是別鬧了。
「......欸,等等里歐,你想幹嘛?別衝動.....」
「走開,不要擋我,我現在就去揍死那個女人!」
加洛趕緊拉住已經暴走的里歐,但里歐卻直接甩開他的手,他大步向前,拳頭擰的死緊。
「他才不是英雄!」
他從來不是誰的英雄,他就只是他而已。
是他里歐弗緹亞的加洛提莫斯。
「這個英雄什麼的!才不需要......嗚!」
在全隊其他人都還沒阻止里歐前,一個身影擋住了他前進的方向,里歐本要大聲罵人,但卻在看見來人後愣了好大一下後停下腳步。
後方本要追上來的加洛也愣住,阿的大叫一聲:「華森特先生?!」
過於冰冷的男子點點頭,舉起手,「拿下。」他說。
「等一下,華森特先生,里歐他沒有做什麼......咦?」
只見上來的三個刑警沒有扣下本來以為會被抓的里歐,反而從伊格尼斯的手中接過那瘋狂的女人,其中一人還一個手刀將人給劈暈。
在場所有人都嚇一大跳,連里歐也是,把原本想揍人的氣勢都嚇沒了。
「......費雪先生?」他問。
「嗯。」華森特應了聲,「所有事情經過我都在旁邊看了,沒事,烈焰救火隊做的決定很正確......」他頓了頓,瞄了里歐一眼,「除了一些未遂事件外。」
從剛剛就在看了,那不就還好他剛剛沒有真的揍下去,里歐捏了把冷汗。
「幾位不必擔心,今天的事件我會完整地呈報上去,就算未來有投訴的話也不會有事。」華森特說道:「你們的行動我是認可的,就算是消防隊員也不該貿然闖進高溫大火中,那不是勇猛,而是浪費生命。」
「您能明白就好。」伊格尼斯嘆。
華森特點頭,「另外我似乎剛才見到雷米副隊那一組從火場中救出一隻虎斑貓呢。」他意有所指地說。
「啊!」加洛驚訝,「雷米和瓦里斯呢!」他摀著傷口慌忙地跑去找人。
里歐挑眉看著華森特,他挺意外他會認同他和加洛這種一點也不「英雄」的做法。
注意到里歐視線的華森特輕嘆一聲,「使用道具我還是有分寸的。」他說:「你們還是人,作為人我不能看你們白白送死。」
聞言里歐撇撇嘴,「我還是不喜歡你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華森特說,罕見的勾起一抹微笑,領著武警提著人離開。
里歐朝那個背影哼了一聲,轉身。
「加洛你跑去哪了!還不快點去醫院消毒你這白癡!還不毒死你!」
火正漸漸被撲滅中。
(接《六》)